云棠手脚麻利,和陶氏说着话,手里的针线活就已经完成大半了。
“你祖父祖母都是明事理的人,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做事,见识多,很多事都能帮着老爷子拿主意,老爷子的身世我倒是不甚清楚,但是你也能看出来,他比普通的村民懂得多。”
云棠点点头。
确实如此,她虽然只在早上的时候才算真正见到了祖父,但是就这一面,就能让她感觉出,祖父虽然岁数大了,可是头脑清楚,眼神清明,是个很容易让人信服的领导者。
云棠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婆母的性格了,所以现在说话也能放得开一些:“娘,二嫂和伯母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就早上一顿饭的功夫,严氏对着宋霜霜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好。
陶文珍无奈叹气:“倒是没什么大的矛盾,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你伯母就是个急性子,霜霜那边也是丝毫不让人,而且老二的脾气好,就显得霜霜总是欺负他一样,时间一长,你伯母就越看霜霜越不顺眼了。”
云棠听懂了,而且联系到闻家大哥的离世,她几乎就能猜到,严氏一定是加倍疼闻启这个老二的,所以才会看不惯宋霜霜的一些行为。
自家这一房没什么好说的,云棠就问起三房:“张家的妹妹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她说的是张巧兰,三婶的娘家侄女。
陶文珍想了想时间,然后才说:“应该是我们搬到这里的第一年末,巧兰不知道怎么找到了这里,说是张家的人全没了,她没办法,只能来投奔你三婶这个姑母,那个时候正是世道最难的时候,她才十三岁左右吧,依着你祖父的脾气,肯定不会把小姑娘赶出去,就这么住下来了。”
不算是多特别的事,前几年流落在外的孩子太多了,能找到亲戚收留,那都是运气好。
……
午饭吃得很丰盛,平时自然不会如此,只不过昨天的剩菜还有不少,拼拼凑凑就显得很丰盛了。
饭后严氏带着两个儿媳妇收拾饭桌连带着刷碗,云棠看到大嫂曹氏的动作显得很不流畅,像是累极了的样子,尤其是手脚麻利的严氏正站在一边,显得曹氏很像偷懒。
但是严氏并没有说什么,甚至最后还把曹氏没有干完的活接了过来,这种明显偏向大儿媳的举动,宋霜霜像是习以为常。
回到南苑,云棠先去漱口,等她回到南屋,就看到闻彻正准备午睡。
看着他这样,云棠也觉得自己有点累了。
毕竟昨天折腾了一天,一晚上也没怎么睡,上午又和婆母说了半天话。
脱掉鞋子,云棠很自然地就往炕头那边躺,只不过还没等动作,一只脚腕就被人握住了。
扭头去看,闻彻也正在看着她。
“睡我这。”
是陈述的语气,但是他说完之后并没有强硬拉她,显然还是给她选择的机会。
然后,她果断拒绝:“中间冷,炕头这边暖和。”
早上的时候,他起来烧了一点水给她洗脸,所以现在炕头还有余温,睡在这里肯定舒服。
闻彻闻言松开了手,等她躺下之后,他又不言不语地挪到了她的旁边,把她和被子都抱进了怀里。
云棠:“……你盖不盖被子?”
“热,不盖。”
热还要凑到炕头这边来?
云棠没再管他,自己掖好了被子,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云棠睡醒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
她翻了个身,身边已经没人了,倒是外面的院子里传来动静。
刚睡醒懒得动,她就只是坐起来,把被子盖着腿,然后拿过了床头小柜子上的半成品荷包收尾。
她女红还算不错,之前在家也是经常做绣活挣钱,时间一长倒是给自己攒了些零花钱。
闻彻进来的时候,云棠正好剪断了线头。
他先是看了看她,又接着看了看她手里的荷包。
云棠莫名有点脸热,拿着荷包的手指都紧了紧。
不过这本来就是给他的,低头又检查了一遍,觉得彻底没问题了才开口:“以后用这个荷包吧。”
“嗯,你换上吧。”
云棠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的小灰包已经被她收在了她的小柜子里。
他没钥匙,根本打不开。
好了,这下脸更热了。
忍不住转移话题:“我哥和表哥都是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他俩是来吃席的,是她的娘家人,今日倒是没见到。
她以为两个人会在这里住一宿的。
“昨天吃完席走的,本来想要留他们住下,但是当时天色还早,大哥就说来得及。”
云棠了解大哥,觉得他应该是不放心大嫂怀着孕一个人睡。
她想问两个人当时喝酒了吗,走山路会不会危险。
但是不等她开口,闻彻像是猜到了她的顾虑,解释说:“我叫阿恒驾着骡子送他们回去的,放心,安全送到家阿恒才回来。”
云棠点点头。
话题就此揭过。
“一上午都在和娘说话?”
云棠一边叠被子一边说:“对,娘很温柔,我们聊得来。”
“有没有谈到大伯母她们?”
云棠动作停下,转头看他,带着点不确定问:“谈到了,是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闻彻神色不变,看着她说:“没什么,就是大伯母那边三个人做饭,你和娘就两个人,要辛苦你们了。”
“三婶那边也是两个人,没事的。”
闻彻接着说:“大嫂的身体非常虚弱,其实能干的活很少,所以大房那边基本也可以算两个人。”
说到这,云棠就接着他的话问了:“大伯母是更偏向大嫂吗?”
这话在屋外她肯定不会问出来,只不过现在是在她和闻彻的屋子里,在这个家,闻彻是她最亲近的人。
“不算是偏向,可以说是愧疚和心疼。”
云棠听懂了。
愧疚应该指的是,曹氏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甚至因为这个很难再改嫁,就冲这一点,严氏就没资格刁难曹氏这个儿媳妇。
至于心疼,云棠想,严氏不会是真的心疼儿媳,而应该是她心疼死了的大儿子,如今大儿子不在了,这份心疼很可能就被倾注到了曹氏的身上,如今的一些看似偏向曹氏的举动,大概都带着一些补偿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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