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从医院回来之后，
裴靖尧一直联系我，但我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长期的电话骚扰，让我忍不住把他拉黑。
一个人待着烦闷。
我随意买了张机票，
去了一座不知名小城市。
从8年前和裴靖尧谈恋爱开始，我就丧失了为自己考虑的权利。
因为裴靖尧嘴里的种种原因，不能娶我。
却早早让我过上了家庭主妇的生活。
做的一手好饭菜，体贴入微的情绪价值，只可共苦的糟糠之妻。
裴靖尧圈子里都说，他有一位贤惠的妻子。
可是，他们却不怎么尊重我。
我曾听裴靖尧的朋友替他惋惜。
“真可惜，裴哥你年纪轻轻就过上了一成不变的生活”
“老婆贤惠是贤惠，可是太没意思了。”
“除了每天问你吃什么，穿什么，没有一点新意，你不烦吗？”
“要不哥们给你介绍个有意思的，最近我新面试了个秘书，特辣特劲，比林筱好看一百倍，怎么样？要不给你？”
没听清裴靖尧回答了什么。
但从那次之后，
他身边来了一位姓于的秘书。
6
找好住处之后，
我开始静下来思考这几年的种种。
许多让我忽略的细枝末节在我脑海中一一浮现。
这段感情，也只有前几年是真心实意。
或许连我都没意识到，
其实早就变质了，
在我丢掉自己，眼里只有裴靖尧的那一刻开始，
就早已落入下风，甘心坠入深渊。
这种畸形的相处模式，
终是不能长久。
这么想着想着，我就进入了梦乡。
可是这一觉，怎么也睡不踏实。
我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有十岁和朋友的嬉笑打闹。
有十二岁爸爸带回继母时的愤恨....我明白我没有家了。
有十九岁初见裴靖尧时的惊艳。
有二十岁裴靖尧要创业，我一天打三份工的疲惫。
有二十六岁和裴靖尧婚礼时的幸福。
还有…
一阵刺耳的铃声。
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烦躁的从床头摸过手机。
一个陌生的短号。
我按下接听，对面传来礼貌的询问：“请问是裴太太吗？”
“我是第二人民医院的护士，是这样的，上次您陪您先生来做体检，检查到他胃部有阴影，保险起见，建议再让裴先生来医院做一组详细的检查。”
护士的声音很好听。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绷紧，有些担心，反应过来又有说不出来的自嘲和疲惫。
不久前，他说胃经常不舒服。
我撒着娇又哄又拽，才让裴靖尧勉强抽出半天时间来做体检。
我看着窗外均匀铺撒着的阳光，轻声道：“抱歉，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问题麻烦您打给裴靖尧本人吧”。
“啊”护士有些尴尬:“那麻烦您告诉一下裴先生的联系方式，当时只留了您的手机号…”
我熟稔的说出裴靖尧的手机号。
对护士再度说了声抱歉，抬手挂断电话。
7
我不知道裴靖尧是怎么想的，
新人在旁，却还来骚扰我，
把他拉黑之后
又改换别的号码打来，
拖泥带水，优柔寡断，这是裴靖尧在感情里能做出来的事。
电话接通，
那边沉寂了几秒。
就在我没了耐心，准备挂断的时候。
裴靖尧的声音传来。
“林筱”他低声叫着我的名字，“医院那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我…”
“裴先生”，我打断他的话。
“我们之间，或许不需要再聊这种话题，解释，你还是留给你的下一任妻子吧”。
“筱筱我…”
不想给他说话的机会，我继续道：
“希望下次联系，最好是关于你要痛快离婚的这类好消息，除此之外，你我无话可说”。
挂断电话，
心里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愤怒。
恋爱长跑八年，我至今才看透他深情下隐藏着的贪心。
既要又要还要。
舍不得于静的软香在怀，又不想放弃我和他的八年。
不，对他而言，
我或许只是一个默契十足的保姆。
这连续一周的电话里，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似乎刚起床，低哑着嗓音问我，“林筱，我上个月准备送客户的那珠宝放在哪儿了？”
似乎刚结束酒局，哑着嗓子指使我：“林筱，我胃不舒服，家里胃药在哪里”
“林筱，家里早餐我吃不习惯，想喝你做的粥。”
我出离愤怒。
尽量让自己冷静，而颤抖的双手已经出卖了我的情绪，忍着怒火，一字一句的说：“裴靖尧，我已经提出离婚了”。
“你的这些事，与我无关，我不是你的保姆”。
“你找不到东西，你胃疼，那都是你的事，有事找于静，不要来恶心我。”
“我的律师联系你3次，都被你拒绝了，最后一次提醒你，不然我不介意上法庭。”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习惯了一个免费保姆，还是想齐人之福。”
“裴靖尧，别让我再次刷新对你的认知，好聚好散吧。”
8
挂掉最后一通电话，
我打开手机卡槽，拿出sim卡，掰断扔进垃圾箱。
仅剩的感情被裴靖尧的一通通电话消耗殆尽。
不是他舍不得我，
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男人自私的骚扰。
他已经习惯了被照顾。
我重新办了张卡，买了张机票。
飞去了一直想去的海岛，
这是我和裴靖尧在恋爱五周年时约定好的。
当初提起时，他满眼柔情。
当即查找起攻略。
只不过，那时公司正是起步阶段，我不愿耽误他的事业。
“那就说好了，咱们蜜月旅行就定在这个海岛”
“哼，你可不许骗我，不然我就自己去，再也不理你了”。
裴靖尧眉眼带着笑意，环过我的肩膀，
“筱筱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当时觉得我们一定会去，
熬过了最艰难的那几年，未来尽是坦途。
没想到如今，真就是我一个人去了，
爱时说的话，只在爱时作数。
无所谓了…
9
出发去海岛那天。
天朗气清。
一路上飞行都很平稳，我久违了睡了一个好觉，这一个月来第一次摆脱那可怕的梦魇。
浪头跳跃，波光粼粼。
我没有入住五星级酒店，
而是选择了一处海边民宿。
沿着海岸线一个人散步。
坐在夕阳下等待夜幕笼罩，看很久没看过的皎洁月光。
金黄色的日出是温暖的，海天交际的云霞照的我都变成了粉红色。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
没有声色犬马，名利权势。
岛上的渔民不多，
看着像不善言辞的，却个个质朴亲切，脸上时常挂着和善的笑意。
忙碌的渔夫，烟火处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
无可否认，这些年我的生活层次越来越高，让我见识到许多上流社会的东西。
可随着金钱而来的，是冰冷的家，
对话框里我自己的一片绿色。
终究是变了模样。
可现在，渔家的吆喝声，轰轰的马达声，
烤糊的鱼，翻滚的浪，让我看到了更生动广阔的世界。
我知道凭借裴靖尧的手段，还是会查到我在哪里。
但已经不重要了。
这段时间，我和民宿老板一家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在他们的邀请下，
第一次尝试坐着渔船出海打鱼。
我严重晕船，
头晕目眩，胃里也是翻江倒海。
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算罢休。
可开船后无法掉头。
终于来到放置地笼的海域。
直到我亲手从冰冷的海水中提起沉甸甸的地笼，
听着耳边民宿老板和女儿庆祝今天的丰收。
银光闪闪的小鱼，色彩斑斓的虾蟹。
在这片热烈杂乱的喜悦中，
我终于是忍不住落下泪来，连忙抹去脸上的泪花。
可泪水还是忍不住扑簌簌的掉。
我赶忙转过头去，不让他们父女二人看到。
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得到释放。
深刻的感觉到从此刻开始，我锈迹斑斑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了。
哪怕是被辜负，一朝梦碎。
可总还有其他值得庆祝的喜悦，不是吗？
10
回来后，我重新做回了自己。
比如荒废已久的教资，放弃的雕塑。
比如，养一只小猫，一只小狗。
和裴靖尧在一起之前，我也曾是明媚和欢脱的少女。
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看什么都生机勃勃。
只是后来，在错误的爱里煎熬。
自己把自己困在他的身边，
自由、人格都没有了，
还谈什么理想和爱好。
现在。
一猫一狗，还有自由的我。
十分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脱离裴靖尧。
小狗小猫不像人。
他只要认定了你，就不会冷落你，
更不会背叛你，你给它们爱，它们只会十倍返还你。
而再见裴靖尧，
是在我家楼下。
我正准备去图书馆自习教资，
推开门，就见到站在门口的裴靖尧。
他的手里，还捏着一纸材料。
11
“同意离婚了？”
我坐在裴靖尧对面，语气中有一丝释然。
裴靖尧正环顾着我的家，最后目光定格在窗台上悠闲晒太阳的猫猫身上。
听到我的话，他回过神来。
“筱筱，看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我皱了皱眉“别答非所问”。
“没有…筱筱，我不想离婚”。
“裴靖尧”我直视他“你还记得我上次怎么说的吗？别让我更看不起你，我不会再回头的，你是听不懂吗？”
裴靖尧微微低头：“我离不开你，筱筱”。
我笑了。
“那你的于静呢？你舍得？”
“还是裴总，更喜欢出轨的刺激，所以非要把我变成你们play中的一环？”
裴靖尧站起来慌忙解释：“筱筱，她不是你，我已经让她离开了…”
“行了，别说了”我打断他。
拿起手机给保安打了个电话。
将裴靖尧给“请出去”。
告诉保安：“麻烦以后看清这个人的脸，不要再放他进来”。
裴靖尧不愿意出去，
张了张口，终究是没说出什么。
我没有看他一眼，
强硬的关上门。
我不会再回头，更不会心软。
但再见到他，我还是会心伤。
不自觉回想到彼此真心相待的那几年。
第一年。
我们一起住地下室，吃路边摊，他会因为今天多卖出50块钱，高兴的抱起我转圈圈。
少年意气风发，发誓要创造更好的生活。
第五年。
公司从门面房，到大厦某一层，到占据一整栋大厦。
他承诺会给我一个盛大婚礼，风风光光娶我进门。
第7年。
他新来一位秘书，开始频繁应酬，夜不归宿。
“今天回家吃饭吗，我煲了你最爱的紫苏粥”。
“还在开会吗？为什么不会消息”。
“裴靖尧，你到底在干什么”。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从你的车上下来！”
…
没有回应。
12
从门卫不让裴靖尧进来之后。
他在我同小区不同楼买了一套房子。
开始更加肆无忌惮的出现在我家门口。
见我出来，赶忙递上一份热腾腾的粥。
“这是我自己学着煲的紫苏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有时也会在门口等着，要帮我遛狗。
我冷漠的从他身边侧身而过，视若无睹。
对门阿姨观察很久，发现有个男人经常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我家门口。
于是热情的帮我报了警。
警察到来裴靖尧说是我老公，对门阿姨却一脸怀疑。
“是老公鬼鬼祟祟的什么，肯定居心不良”。
我如实告诉他们：“这是我出轨的前夫”。
警察叔叔看向裴靖尧眼神复杂：“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把裴靖尧口头教育一番，也就作罢，在门口等我，并不构成拘留。
倒是对门阿姨替我不平。
加了我的联系方式，每次裴靖尧堵在门口，都会提前向我报信，让我不要出门。
我十分感谢，
告诉阿姨没关系。
都过去了，他愿意等就让他等着吧，我不在意。
13
公司越做越大。
裴靖尧没有时间一直纠缠我。
很多次，都能听到他在门外处理公事，
一通又一通的接着电话。
期间不乏有于静的来电。
裴靖尧接起来就一句话：“我说过了，别再来烦我。”
他对待别人的感情，倒是坚决。
可惜不能以己度人，
他现在在我眼里就如同于静纠缠他，一样令人厌烦。
再后来，他开始抽烟。
楼道的烟味一天比一天浓郁。
搞得对门阿姨怨声载道。
狗狗本身就有哮喘，闻不了烟味。
本着能和裴靖尧少接触的想法，我想再忍忍。
实在忍无可忍，打开门一盆水泼出去。
“裴靖尧，你现在又装什么深情人设？”
“当初先变心的人是你，出轨的人也是你。”
“在海岛上，你和于静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医院于静说有了你的孩子，这我都知道”。
“做了这些事还好意思来挽回，求我原谅，你就这么笃定我对你还有感情吗？”
裴靖尧抬头，头发还在滴水，眼眸逐渐暗淡，脸上也全是悔恨：“筱筱，听我解释。”
他继续说道：“于静怀孕是假的，那是她骗你的。”
“可你出轨是真的，不是吗？”
14
裴靖尧走了。
许是所作所为被拆穿，无言面对我。
他一连5天都没再出现。
好不容易有了一段清净的日子，
从海岛回来之后，我开始备考教资。
我喜欢小孩子。
遇见裴靖尧之前，梦想就是做一名老师。
没有感情的影响，
学习愈发沉浸，每天的时间过的飞快，却又收获满满。
时间流逝，光阴似箭。
转眼间就到了笔试时间。
三场考试下来，交卷的时候，其他人脸上或兴奋或失望。
而我心里只有平静。
反正是尽力了的。
15
成绩出的很快。
第一次考试三科全过。
本想出去买点菜在家好好庆祝一番。
结果刚开门就迎面遇上了来找茬的于静。
她一脸憔悴，头发因为跑的着急更有些凌乱。
“你怎么找到我家来的？”
“裴靖尧呢？去哪儿了，是不是在你家里！”
“裴靖尧找不到了，你应该给他打电话啊，问我要人做什么。”
“林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以退为进，实际上根本不想离婚。”
我蹙了蹙眉，不屑的笑了。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我看着这个曾经抢走我的老公，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女人，实在没有半分好感。
“我再说一遍，我和裴靖尧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若说放不下的人，是裴靖尧，不是我。我倒是宁愿他赶紧放下，省的一个两个的都来骚扰个没完。”
于静倒是很会抓重点。
“贱人”她恶狠狠的说道：“还说没见靖尧，自己说漏了吧，他分明就是来见过你。”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叮！
电梯门开，迎面走出来的不是裴靖尧是谁。
他怀里抱着花，还提着一个画着我家狗狗和猫猫图案的蛋糕。
“筱筱，听说你考试过了，我来恭喜你。”
我恍若未闻，眼神都没给一个。
裴靖尧眼神一顿，看清了门口的于静。
冷脸道：“你来干什么？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不爱你，我和你没关系了。”
“靖尧，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是爱我的，肯定是林筱这个贱人又勾引你。”
我没有耐心和他们继续纠缠。
关上家门，摁了电梯。
于静仍旧死死拉着裴靖尧不放，正好如我所愿。
电梯到了。
关门的一瞬间。
裴靖尧挤了进来。
他拽住我的手，放低姿态轻声问我：“筱筱，刚刚就是小插曲，别介意。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吗？”
他双眼期待的看着我，试图将花塞进我手里。
我抽出手，避开了。
“我很忙，没时间。”
“蛋糕，谢谢了，不过裴先生还是和于小姐一起享用吧”。
16
许是不死心。
第二天，裴靖尧又出现在我家门口。
“筱筱，我还想再试试。”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再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静静的看着他：“裴先生，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裴靖尧眼眶通红泪水马上溢出来。
他很少流泪。
唯一一次见他流泪，就是半年前挽回我那次。
当时我被感动了，
只不过，结局依旧糟糕。
由此可见，鳄鱼的眼泪实在不能相信。
细细盯着裴靖尧，
难得的发展他很少如此不修边幅，
炸毛的头发。
一件灰色西装却配了一条红色领带。
也没有之前平整。
从前他的每一身，都是我亲自熨烫，亲自搭配的。
可现在，我只觉得疲惫。
想着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裴靖尧狼狈的看着我：“我…筱筱，我是爱你的。”
呵，他说爱我。
从前他也说爱我。
在他第一次见到于静时，喝醉酒，他说“筱筱，我爱你。但是你看看于静，风趣有魅力，但现在你呢。”
后来，我们结婚。
于静听说后跑到酒吧买醉，也是他说：“林筱，我爱你，但是于静一个人在酒吧太危险了，他需要我。”
这几年，每一次，每一处。
他说爱我时都有别人的影子。
仿佛爱我是他道德的枷锁。
只要说了爱我，他对于静的移情别恋，就不算出格。
可笑。
17
我从前也会想。
爱让我自甘画地为牢。
而裴靖尧只不过是精神的游离。
所以第一次，我吞下了这根刺，因为我舍不得8年倾注的感情化为虚影，看着裴靖尧眼眸的泪花我笃定他还爱我。
吃一堑，长一智。
所以现在，我并不同情他。
裴靖尧或许是爱我的。
但比起他的面子、贪心。
他只是习惯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长久的陪伴。
在我们这段感情里，他一直在索取。
他不是不爱我，只是更爱自己。
事业成功之后跟我在一起自觉亏待自己。
他更要去尝尝外面的野花有多娇嫩。
当然我的痛苦，也是咎由自取。
遇人不淑，自甘堕落，活该在感情里受委屈。
但是现在，委屈我受了，痛苦也有了。
我只想摆脱裴靖尧，
开始新的生活。
“裴靖尧，分开吧，给彼此留点体面。”
18
裴靖尧一向是骄傲的人。
他听得懂我的话，看的明白我的态度。
那次之后，我再没见过裴靖尧。
却收到了他同意离婚的消息。
除了我们住过的那套别墅，其余财产全部归我。
听说我们离婚的消息一出。
朋友们都在为他鸣不平。
网上也夸裴总是好男人，离婚几乎把所有财产都给了前妻。
我听到只是笑笑。
谁能拒绝送上门来的财产呢，
况且这些，都是他自愿的。
19
生活，按部就班。
笔试通过还有教资面试。
拿到教师资格证的那天，
我收拾行李卖掉在京北的不动产。
带着我的狗狗和猫猫，飞去了那座海岛。
我在海岛渔村村口，
买下一片地，建起了学校。
又亲自面试。
高薪聘请了许多有爱心肯吃苦的老师，
这样一来，
渔村的孩子们再也不用坐船辗转到岛外上学了。
而我，也留了下来。
“林老师，林老师，您看！我爸爸在海上抓了一条漂亮鱼，我觉得跟林老师一样漂亮，想来送给您”。
“林老师，我这次数学考了90分，您快夸夸我。”
“林老师，我想好好读书，长大变成您这样的好老师。”
“林老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渔村这边也要开发啦，妈妈说要建一座好大好大的大厦，我还没见过大厦呢”
和纯真的孩子们相处，最是轻松。
而孩子们发自内心的肯定，也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和决心。
那段感情，那座城。
仿佛只是我的一个噩梦。
现在，噩梦醒了，现实中有的，只是无限朝阳和洒满星光的道。
山有顶峰，湖有彼岸。
人生漫漫长途中，万物皆有回转。
番外：裴靖尧
十九岁那年，
我遇见林筱，一见倾心。
古灵精怪，明媚勇敢，像旷野上奔跑着的风。
对视的那一秒，她红了脸蛋。
我动了心。
二十岁，
我和家里决裂，只身来到京北创业。
我的女孩不管不顾跟我一起，住在5平方的地下室里。
潮湿拥挤，衣服永远晾不干。
看着她窝在我怀里熟睡面容，我发誓要给她好生活。
她很厉害，眼界口才都是一把好手。
开始许多客户都是奔着她来的。
二十三岁。
公司走上正轨。
我买了这套湖畔别墅，她很喜欢。
公司稳定之后，我心疼她，让她在家一心当全职太太，稳固大后方。
那年纪念日，我问她想去哪儿旅游。
她说想去海岛，又考虑到公司离不开人，
我承诺把海岛当作我们蜜月旅行的目的地。
二十五岁。
朋友公司新来了个秘书。
酒桌上要介绍给我。
脑子一热答应了。
叫于静。
她和林筱年轻时很像，明媚阳光。
就是工作上很笨，不像林筱聪慧，但也有一种笨拙的可爱。
二十九岁。
我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别墅里。
空荡荡的，没有生气。
每次应酬完，独自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
像往常一样，扯扯领带，难受的叫了声：筱筱，我好渴。
没有人为我开一盏暖灯。
没有人为我端一杯热水。
再也没了清晨的紫苏粥。
回应我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这一刻，滔天的悔意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又一次拿起手机，熟稔的定好去海岛的机票。
让司机把我送到机场，就这么干坐着，等待第二天最近的航班。
林筱不知道。
其实在过去这些年里，我每每想她都会去海岛悄悄看她。
看着她在学校里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
再也不是我的笼中鸟，
而是自由翱翔的鹰。
就像初见时那样。
三十一岁。
林筱结婚了。
我找人查过，国内top3毕业，家境殷实，情绪稳定，是她在旅游时认识的。
后来那男生跟着林筱，也来了渔村任教。
他俩经常在傍晚沿着海岸线走走。
静谧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显得十分般配。
倒是我，这半年几乎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岛上。
悄悄看着他们的幸福，像阴暗的老鼠，窥伺着别人家的生活。
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我忍不住。
三十六岁。
林筱生了个女儿，长得像她。
后来女孩长大了一点，和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林筱好像彻底忘了我。
我鼓起勇气想和她去打招呼。
可她看我像陌生人。
擦肩而过，没有任何停留。
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打探过林筱的消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