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都市,忙碌的人群,崩溃即将到来时,许多人选择结束生命。你,愿意做那个挽救他们生命的人吗?自杀接线员急招,月薪八千,包食宿,有意向者拔打电话:150XXX,陈生。”
我盯着这张广告纸半个小时了。
尤其是在“月薪八千和包食宿”上。
上个月,我被炒了。
老板扣着工资,吃饭都成问题,房租更别提了。
房东一听说我工作丢了,压根不给解释的机会,直接把我的包扔出来,“呯”一声关上了门。
我现在狼狈至极,脚边放着一个条纹蛇皮旅行袋,蹲在一根贴满了广告单的电线杆子旁边。
我按照上面的电话拨通过去。
“喂,你好。”
那头是标准的男中音,普通话标准的跟播音员一样
我身子都不自觉挺直。
“您好,我问一下,是你们这儿招接线员吗?”
“是的,月薪八千,包食宿,公司逢年过节还有福利。”
“那需要什么条件吗,比如学历……”
“我们只要声音合适,先生您打这通电话,已经是在声试了,您的声音很有共情力,很适合这份工作。”
这样的应聘真新鲜,也真适合我,最适合的是钱。
心里那点小犹豫,瞬间就被我赶一边去了,问清地址,竟然是在西郊区。
刚好,一辆公交车停在边上,正好是去西郊的。
不过我有些疑惑,这辆公交车我从来没见过,附近也不是公交站点,车上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再怎么说这也是闹市区,连个乘客都没有也太诡异了吧?
“走不走,快点!”司机见我不上车,不满的催促了一声。
“走走走!”我赶紧上车,翻遍兜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钢镚,投了进去。
公交车从外面看就很老式了,上来后我发现更加破烂,嘎吱嘎吱的直响。
没过多久,我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被司机叫醒后,张眼往车窗外面一看,心里顿时“突”了一下。
“这哪儿呀,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司机坐在位置上不动:“终点站,赶紧下车。”
我拎着蛇皮袋刚走出车门,公交车重新嘎吱嘎吱起来,没过多久就开出视线了。
车站没人,也没车,四周一边荒芜。
没法,只能再给陈生打电话。
他听说我已经到了车站,立马道:“张先生稍等片刻,我让人过去接你。”
公司来接,我安心了。
找个显眼的地方,往蛇皮袋上一坐,看周边环境。
说实话,我来江城三四年了,第一次来到这里。
附近看起来挺荒凉的,往前不远处是个墓园,偶尔会有私家车停在外面。
车站外面,除了几桩废弃建筑物,就是荒草。
“嘀”
一辆黑色四环停在我面前。
车门一开,一个身材中等,西装笔挺三十来岁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脸上棱角分明,看起来应该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
他一眼就认出了我,语气生冷:“您就是张先生吧?”
“是我,是我。”
我和他虚握了一下手。
他开了后备箱,我把行李放进去,坐进车里后,陈生先开口:“张先生,您对我们的工作待遇还满意吗?”
“挺满意的。”
他点头:“那我大概给您说一下我们的工作内容。”
他给我的感觉是不苟言笑那种的,我正襟危坐。
“我们的工作内容主要是接听电话,一般打我们电话的人,都是对生活无望要自杀的,您呢,就是要劝他们人间美好,别放弃生命。”
我赶紧问出疑问:“那万一劝不住呢?”
“这没问题,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听劝,咱们没有任务指标。”
我松了一口气。
但陈生很快说:“但这工作也有注意事项。”
“您说。”
他把车开出车站,上了一条窄长的小路,两边依然是荒草。
“就是您在跟客户通电话时,不能答应他们任何要求。”
我有点迷惑:“他们会有要求?”
“有吧,有的人到死时,又有放不下的事,会说一些遗言,希望接线员能帮他办到,但您要切记,一定不能答应,哪怕一件很小的事,也要拒绝。”
这没问题,有规则才叫工作嘛。
我点头。
车子最后停在一个荒凉的大院内。
陈生坐在车里跟我说:“如果没有问题,张先生下午就开始上班吧。”
“啊?”
给我整懵了,不自觉看了眼自己身上,穿成这样就直接上班吗?
他似乎早有预料,从容道:“是这样,我们一个接线员今天不巧有事,来不了,所以只能让您提前到岗。您下午一点正式上班,午夜一点会有人来接夜班,这段时间您可以洗个澡,吃个饭。因为是临时调岗,所以暂时不会安排人带你,不过我会额外补给您三百块钱的夜勤。”
说完,他拿出三百块钱塞到我手里,而后手往车窗外一指:“饭堂,宿舍都有标牌,您是四号桌,四号房,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就不陪您了。”
我拿着包下来,一看时间都十二点多了,也顾不得琢磨别的。
冲进食堂,找到四号桌,上面正好有饭,一顿扒拉,吃了个净光。
食堂也没人,可能是过了饭点的原因吧。
不管了,找到另一侧的四号房,快速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已经快一点了。
按着标牌,找到接听室,进去就看到大型的接听设备,耳机等。
办公桌旁边贴着基本的话术,以及陈生提醒我的注意事项。
其中有一句话是标红的,在纯白色的办公桌面上,特别醒目。
“千万不要答应来电者任何要求!!!”
三个红色的感叹号,好像血拍在上面一样,红色油漆还有往下流淌的痕迹,显得有些惊悚。
我眉头微皱,看着这三个红色感叹号感觉有些不适,但又说出来。
我以前做过客服,所以即便是第一次上岗也没有任何生疏,第一时间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按着上面的指示,把耳机戴到耳朵上,然后扳开设备。
“嗞嗞”的电流音刚过,电话铃声就在空旷的室内响了起来。
“喂,你好。”我按了接听。
那头顿了一下,传来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哥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