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赴贺安的约,我们急匆匆回到书画铺,青鸾早早等在这里接应我。
我一边更换衣服、描画妆容,一边问青鸾贺安那边如何。
青鸾有些焦急,动作麻利地帮我戴上玉珠钗环,又帮我穿上一套浅青色的裙装,上面绣着银边竹纹,扣子边缘点缀着竹花。
“张管家说,大人知晓姑娘出门未回,早早来这寻了”我急忙拿过她手中的珍珠贴在朱红的花钿中央,该死,为何打扮如此耗费时间。
既是放花灯,必要去河边,我带着青鸾急匆匆往河边走。
一路行来,千万盏灯火燃起,如火树银花绽放,映地天地五彩斑斓。
灯火前,贺安青袍玉立。
我有些心虚,快步走到他面前,努力组织语言。
贺安没有责怪我差点鸽了他,他用手轻轻拖住我的脑袋,在外冻了许久,指尖竟还热乎着,我有些羡慕他的体质了。
他要干嘛,给我个实质的教训吗。
伸着脖子的我活像是引颈受戮,不知何时,他手中出现一枚白玉簪。
他仔细地将它插在玉珠旁,我猜想它们定是两相交映,熠熠生辉。
“是不是很好看?”
贺安愣了下,随即略歪着脑袋低笑几声,眼下的泪痣像蝴蝶一样飞起来。
今夜的月色,轻轻掩映在薄薄的云纱之后,撒下朦胧而柔和的银光。
月光倾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河边己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手中捧着精心制作的水灯,河面上是数不清楚的河灯闪烁,隐约能看见灯芯上都放了纸条。
我看向自己手中的水灯,这是贺安递给我的,由几片薄薄的竹片编织而成,外面裹着透明的油纸,里面点燃着小小的火烛,火光在油纸上跳跃。
突然,指尖传来温热,我一惊,手却被彻底握住。
“夫人,人太多,我怕你走丢”我的手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包裹着。
今夜的多番美景让我有几分愉悦,我带着贺安走到河边,将水灯缓缓送出。
微弱的火光在他脸上蒙上一层浅浅地橘黄光芒,他在认真祈祷着。
我的愿望无非是身边人都健康喜乐,很快就睁开了眼睛,贺安还在很认真的闭着眼睛,我忍不住问道。
“许了什么愿,需要这么久愿你长命百岁”贺安看着我的眼睛有些深邃,有瞳纹细细地旋转着,我匆匆避开眼眸,不敢多看。
不知是与哪家公子学的俏皮话,竟使在我身上。
有的人,有的事,仅限于欣赏。
动心即私心,动心也伤心。
月光越发朦胧,河边的人渐渐散去,只留下河面上星星点点的水灯,它们漂浮着,又渐渐消失在眼前。
晚饭说好在我屋中用,我拿出了父亲珍藏多年的酒,就为了看看这张脸微醺时是否会更加醉人。
不过,还缺点下酒菜。
我一转眼珠子,青鸾就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
不负所望,青鸾送来了两碟咸菜干,小丫头鬼精鬼精地,在贺安颇具压力的视线中,她嗫嚅着嘴唇低低说道。
“大人,厨房管事说,这咸菜干下酒最有滋味”贺安的目光冷若冰霜,落在了贴身侍从茗佑身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响彻整个房间。
“茗佑”茗佑嘭一声跪下,声音细若蚊吟。
贺安并未立即发怒,而是缓缓起身,走到茗佑面前,目光如炬。
“我不常在家中,竟不知你们如此怠慢家中女主人”茗佑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己经滑落。
“大人,自从夫人入府,府中的事务皆由张嬷嬷安排,是小的疏忽了,小的这就去查”贺安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又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去请张嬷嬷来”我赶紧叫住了茗佑,倒不是我怕她又或是惹上麻烦,只怕到时候闹的翻天动地,哭哭啼啼的,到底是辜负今夜的好月色。
贺安听罢,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或许是察觉到我的疏离,他便隐下心中的波涛汹涌,淡淡地将茗佑打发走了。
院子里满是月色,白的如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