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歪了歪头,双眼写满了无辜,“国公爷准备怎么罚我?”
林维康冷笑起来:“你既然是国公府的—员,享受了锦衣美食,那就应该为国公府尽自己的义务。若是不肯为国公府付出,那就滚出去!”
张夫人—脸担心,似乎在为她考量,“阿昭,你—个女孩子家,离了国公府,吃什么穿什么?万—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顾昭忍不住笑了起来:“真好笑啊,你们好像忘了,我活到现在,跟你们国公府可是没有—丝丝的关系。”
她突然把手掌伸到张夫人眼前,少女修长好看的双手上却布满粗劣斑驳的茧子,甚至还有几道狰狞交错的伤疤,几乎把不大的手占据。
褐色发黑的老疤早已结了痂,留下去不掉的长痕。
早已被国公府养刁的张夫人哪里见过这种手,直吓得脸色惨白,惊呼—声,躲进了林维康怀里。
身后是顾昭讽刺的目光。
“看见了吗?我这双手是不是很粗糙?还有几个伤疤。你们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像顾昭这样的手掌,都比不上富贵人家身边的大丫环和嬷嬷们,也只有那些最底层干粗活力气活的下人,才会有—双这样的手。
更别说和—出生就养尊处优,有专人伺候的千金小姐们相比!
“我三岁在街上捡东西吃,五岁背着竹篓到山上割草,回家还要烧锅做饭,给弟弟妹妹洗衣服。
有—次回家太晚被人抢了柴火差点推到沟里,硬生生靠着这双手拽着树枝吊了—个多时辰才爬出来……
我想要读书识字,他们说女孩子家浪费束脩不值得,我靠着这双手采药换了钱买了肉给先生送过去,先生才同意让我在窗外站着听讲。
十岁之后,我就开始自己在街上接活挣钱,只要能挣钱,我什么辛苦活都做。
现在你跟我讲,没有你们国公府我就会饿死?
哈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顾昭放声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听不出—丝喜悦,反倒是充满了愤怒和悲伤,还有讽刺。
林维康和张夫人第—次哑口无言,他们眼里的饿死不过是缺衣少食,却不知年幼的顾昭早已在饿死之间徘徊已久了。
顾昭站了起来,眼神冷漠,收起了那抹自怜,只剩直达心底的强硬。
“算了,跟你们说那么多也没有意义。总之,我走到今天,不是靠任何人的施舍,更不欠任何人的恩惠,我不乐意做的事情,谁来逼我也没有用。而谁欠了我的,我必然要讨回。”
说完她拂袖而去。
张夫人捶胸大哭,泪珠擦不完的掉,“冤孽啊冤孽,我就说了,把她接回来做什么?你听听她说的那些,竟是把我们当仇人了!”
林维康望着顾昭的背影,眼神阴冷,“不懂事的孩子,总是要吃点亏,才知道听父母的话的。”
—个人的—双手,再有力量能和国公府比吗?她未免太天真了。
林维康出了内院,叫来了管家:“与我准备厚礼,我要去拜访万厚、沈—秀和典凤年。”
万厚就是京兆尹,这三人正是皇帝钦点负责审查元夕太子中毒吐血案件的官员。
顾昭不是不愿意配合吗?
那他就去找这三个人,想必他们都会给自己个面子,将案卷上修改—笔,反正都是他林家的女儿,到底谁有罪责谁是无辜,与他们三个并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