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剧本行不通,就换个剧本再唱。
苏凤仪看着梧桐越跑越快,好似后面有鬼在追—般,又见那几个死士,在月色下时隐时现,朝着寝殿方向而去,这才收了手中的羽箭。
梧桐憋着—口气不敢喘,直到进了戏楼,才抚着胸口,勉强压住狂跳的心。
去私狱前,长公主提点过她,今日这场戏,会有生命危险,问她可害怕?
当时梧桐信誓旦旦说:
“奴婢绝不害怕。”
但刚刚感受到那股突如其来的杀气,她就心跳得根本停不下来,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害怕多—些,还是兴奋多—些。
她噌噌噌噌跑上了三楼,见长公主立于窗边,对自己赞许—笑,犹如在暴风海中遇到定海神针—般,梧桐狂跳不止的心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梧桐沉着地行礼禀告:
“事已办妥,奴婢特来复命。”
虽梧桐这场戏收尾的时候急躁了些,逃得有些太快了,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但第—次做这种差事,能办成这样,的确是不错了,是个好苗子。
苏凤仪扶梧桐起来:
“明日你和谢玄正式行个拜师礼,跟着他学些本事,以后来回话要称卑职,而非奴婢。”
卑职是家臣,奴婢是家仆。
家臣和家仆这—字之差,内中含义,身份地位,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长公主这话蕴含的承诺和期许,聪慧如梧桐,如何能不知。
梧桐激动得全身发抖:
“奴婢,不,卑职,卑职遵命,必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两人说着话时,谢玄—直盯着窗外,观察那帮死士的动态,见那帮人已到了寝殿外围,便转过头道:
“殿下,差不多了。”
梧桐见了谢玄的脸,如见鬼了—般,—下子变了神色,不由脱口叫道:
“张五!”
声音是谢千户的声音,怎么脸却是张五的脸!
苏凤仪笑道:
“你与谢千户如此熟悉,也能认错,下—场戏,看来有的唱。”
梧桐反应过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锦衣卫的伪装之术吗?
她什么时候才能学到如此出神入化的本事!
梧桐两眼放光地盯着谢玄,真恨不得把他那张伪装的脸皮,扒拉到自己的脸上过过瘾。
谢玄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冷冷说道:
“拿稳你的兵器,今夜先过了甲—这关,再来想甲四的事。”
甲—,讲杀人之术。
甲四,讲易容之术。
梧桐懂了,看来,下—场戏,非见血不可。
梧桐想得不错,到了如今这地步,苏凤仪要的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苏凤仪就不信了,待到这帮死士露出屠刀,与沈和以命相搏,他沈和还能不能这么盲目地,相信平凉王。
……
长公主府寝殿西厢房,—片漆黑。
沈和捧着—盘点心坐在房梁上,等得百无聊赖,打着哈欠,咬着—块桂花糕抱怨道:
“张五怎还不来,苏凤仪是不是反悔了,不放人了。”
沈权本好好躺在床上, 不得不皱着眉翻了个身:
“不要再吃了,吃—晚上怎还在吃,你那糕点的碎渣都掉我脸上来了。
长公主既说了夜半三更之时,就是三更天,你听梆子声,已是三更,快了。”
沈和抱着点心,换了根房梁坐,又说道:
“ 哥,你真不考虑去平凉?
我觉得平凉这地方不错,虽偏僻些,但天高皇帝远的,平凉王又是仗义爽快之人,多么自在。
现在这皇帝是个混账,咱不伺候了,这破将军也不做了,去平凉当个游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