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丹枫谢淮的其他类型小说《被逼苟命,绝色婢女被陛下盯上了丹枫谢淮大结局》,由网络作家“翡山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句话,直接下了孙林的面儿不说,还在众人心中狠狠重击了一番。不仅如此,那外面的一堆仆从,见了小荷,也不敢再有此前轻慢的态度了。王妈妈的动作很快,很快就有两个新面孔的仆从前来,亲热地帮小荷搬蒸笼,一气呵成地发放吃食。………………………………这边小荷发放完了吃食,回头发现大马徘徊在厨房边沿。她多拿了几个花卷,用油纸包好,塞到他的手上,“大马哥,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了。”大马高高大大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笼罩着她,“小荷……方才的事……”他看到了反转,心中泛起一丝后悔,不应该这么对她。“你永远会先预判我不对,你也看到了,那两个人被罚了。”小荷说道。大马抿了抿嘴,心头还是有一番坚持,“可你还是得罪了人,你还把别人打了。”小荷恨不得翻白眼,和...
《被逼苟命,绝色婢女被陛下盯上了丹枫谢淮大结局》精彩片段
一句话,直接下了孙林的面儿不说,还在众人心中狠狠重击了一番。
不仅如此,那外面的一堆仆从,见了小荷,也不敢再有此前轻慢的态度了。
王妈妈的动作很快,很快就有两个新面孔的仆从前来,亲热地帮小荷搬蒸笼,一气呵成地发放吃食。
………………………………
这边小荷发放完了吃食,回头发现大马徘徊在厨房边沿。
她多拿了几个花卷,用油纸包好,塞到他的手上,“大马哥,以后我的事,你不要管了。”
大马高高大大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笼罩着她,“小荷……方才的事……”
他看到了反转,心中泛起一丝后悔,不应该这么对她。
“你永远会先预判我不对,你也看到了,那两个人被罚了。”小荷说道。
大马抿了抿嘴,心头还是有一番坚持,“可你还是得罪了人,你还把别人打了。”
小荷恨不得翻白眼,和这个蠢人,解释不通。
“刚才,祝妹也是为了你好,你与她……好好相处。”大马想去握小荷的手,“她在厨房经验丰富,会……会好好保护你的。”
小荷及时甩开,“说了你别管我,你就真的别管我了。你不要不信,我俩是真的断了。”
大马常年风吹雨晒,他皮肤又黝黑结实。
纵使正值当打之年,他一皱眉,脸上还是出现了辛苦岁月织就的纹路,“你不要说怄气话了,我说了和你成婚,就一定会和你成婚。”
小荷扶住额头,“那你就看着吧,我俩到底能不能成婚。”
“一定能的。”大马这才松了口气。
似想到了什么事,又慢吞吞道,“你那个……那个哥哥,若是不想送走,可以住我那儿……”
“不用。”小荷别过脸,浑身都是对倔人的丧气。
大马真是又蠢又笨又倔,他一心想对她负责,却不想伤了两个人的心,还把她置于了最危险的境地。
不过他终究会看清自己的心的。
小荷知道,上辈子这个时候,祝妹已经怀孕了。
两人一定会排除万难在一起,他们最后会用最锋利的矛刺向自己,而这辈子的自己,早就不在乎了。
不在乎就是刀枪不入。
小荷打包了花卷,并着几个肉菜回到了花房配所。
出乎小荷意料,陛下倒真是个做实事的,把花田料理得很好。
小荷不由地使劲夸赞起来,“阿松哥,这土翻得很好啊。”
虽是花了许多心思,不过得了小荷的表扬,谢淮不自觉扬起了下巴,“这些皆是不难,你明日还可令我多做些,好替你分担忧愁。”
小符在旁边,默默翻着白眼。哟哟哟,皆是不难,也不知是谁在田坎上愁眉不展了一大早上。
然后她就看到,小荷姐不仅找了好多好多话夸男人,还心疼地捧着他的手,一点一点为他擦拭手上的伤口。
她心头有点羡慕的,她从小就没有亲人,被人卖来卖去。就算是在以前的厨房,也是要她去哄别人、讨好别人,才会有人对她好、追捧她。
她之所以替祝妹出头,也是因为祝妹那表面上的温柔吸引了她,就好像她也有了亲人一样。
可是,祝妹从来没有像小荷哄阿松一样,哄过她。
小符再也看不得这些,自己领了菜,就蹲在田埂上,很孤独地吃上了。
吃着吃着,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了她的头顶,“今儿做得很好。”
小符吃饭的小脑袋一顿,就见那人在她身旁坐下了。那人怀里抱了个草药罐,仔仔细细检查她手臂上的伤口,替她擦上冰冰凉凉的草药膏。
小荷把小符牵到了花棚里,一脚踢到了她身上,将她踢翻在地。
“我不是以德报怨的主儿,尤其是你这种始作俑者。”
“祝妹要王八脱壳、自我开脱,我只能找你承担全部了。”
“你……你……你这个贱人!”小符吃了个狗啃泥,她双手俱废,屁股上全是血迹,简直痛不欲生。
“贱人?”小荷蹲下来,轻拍她的脸颊,“撩者先贱,到底是谁的问题?”
“老爷把你交给我了,你的生死都拿捏在我的手上,我劝你乖一点。”
“少……少说废话,祝姐姐定会来救我!”小符嘴硬,可那发颤的尾音还是出卖了她的害怕。
“那就看看,她会不会来咯。”小符笑起来,“还有,以后你不叫小符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叫……猪儿?”
“猪狗不如的猪,喜欢吗?”
“贱人,贱人!!!”小符大叫。
“叫呗,叫破嗓子,看看你的祝姐姐会不会来救你。”小荷挑眉。
………………………………………………
小荷神清气爽回到花房,推开门,天光乍入——
她看到房内的男人正颤颤巍巍脚着地,忍着剧烈的疼痛,学着重新下地。
她没有去扶他,而是搬了个椅子过来,放到离他手近的地方,“借力,慢慢来。”
谢淮看了她一眼,埋头苦练起来。
他练,她就看着,直直过了一个时辰。
他终于可以扶着椅子,小心地挪动一步了。
“歇一歇吧。”小荷赶紧给他擦汗,擦着擦着,他那涂满了黑色药膏的脸,渐渐显露出原本的锋利棱角。
小荷打了盆水,给他洗脸,剥干净那些覆满了整张脸的药膏。
她越擦,越不敢看他。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好看了。
原本小麦的肤色在长时间的室内蕴养下,渐渐恢复了本来的白皙。他生得一颗浑然天成的优越头骨,五官深刻、剑眉星目。
浓眉之下,是一双湛然的桃花眼。鼻梁挺翘,嘴唇菱形饱满,看起来生机勃勃。
加上那一头又黑又浓的头发,堪称龙章凤姿、天日之表。
这样的天生帝王注定不是她这个阶层的奴隶接触得到的,她发自内心的叹息、惶恐。
就在这时,她手腕有一热,她往下一看,他有力的臂膀握住了她。
“你怎么了?”他问道,嗓子有点哑。
小荷摇了摇头,“阿松哥,你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完。”
其实好完了,就是好完了才危险。这样的一副样子,只要出了这个门,别说男男女女,就连狗都要围着撒尿。
更何况,她今日已经再次见到了韦惜雪,韦惜雪那眼神,跟上辈子一模一样。若韦惜雪真发现了陛下,凭她现在的实力,是护不住陛下的。
“很难看?”谢淮正要去碰脸,小荷连忙把他抓住了。
“别碰,不是阿松哥的错,是那些盗匪贼人的错。”小荷连忙说,“伤口是有些深,多养养是能养好的。”
小荷连忙拿出装药膏的陶罐,给陛下上上下下敷满了整个面孔。
她涂得很心机,让这些膏药紧贴皮肤,仿佛真是脸上天生黑斑一般。为了让皮肤能呼吸,她还贴心的在膏药上戳了几个洞。
若是之前,这张涂满药膏的脸是丑得人畜不分,现在就是丑得惨不忍睹。
涂完之后,她很满意地捧着谢淮的脸,左看右看。
啧,不涂的时候看都不敢看,涂了之后,心理压力就没这么大了。
在小荷看不到的地方,谢淮背过手,她的手一碰他,他就捏了被子。
碰得越久,捏得反反复复,被子皱得不成样子。
“阿松哥,答应我一件事。”小荷说道。
“嗯?”嗓音低沉。
“你的真面目,除了我,不要给第二个人看,好么?”小荷乞求。
“为何?”谢淮眉眼上挑。
还能怎么样,当然怕引来某些人的觊觎。要是这辈子陛下继续落在韦惜雪手里,能不能保住清白,她是真不能确定。
要是韦惜雪这辈子再跟书里一样,来来回回反复作妖折腾庄贵妃,那她这个爱情护卫还有什么意义?
“万一别人看到,看上了你怎么办?”小荷嘴快说道。
说完感觉不对,如今陛下没照过镜子,压根不知道自己长得多好看。万一她这句话,引起了他对自己容貌的探索欲就不好了。
她又改口,“别人也不会轻易看上你,但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也不好。”
“为何?”
小荷没听出这句话的忐忑。
她怼人伶牙俐齿,与人相处却不善言辞。特别是和谢淮这种,特别善于找人语言错漏的人,“没什么,就是不想呗。”
“为什么不想?”
“难道是,你不想我的脸被别人看见……?”谢淮尾音拉长。
小荷囫囵吞枣地点点头,想止住他的话头。
她想起了上辈子,听紫宸殿的宫人说,陛下特别喜欢对官员们临时考校。每每看到官员从殿内出来,腿都是在发颤的。
以前她还笑嘻嘻。
现在,不嘻嘻。
幸好,陛下似乎放过了她,他别过头去,没有再理她。因为脸被涂黑了,所以她也没看到他脸上奇怪的颜色。
她走后,谢淮才松开了自己捏着的被子。
谢淮花了好长时间才平复下来——
死鬼,她就是想把他据为己有。
这么强的占有欲,令他……有点不习惯,但是,也不反感。
回头一看,他有点头皮发麻,那唯一可怜的被子,被他的内力寸寸震碎,露出里面单薄的麻草。
……………………………………
………………
这一次真是大丰收,不仅韦老爷赏了她好大一笔银子,夏太守还奖了她一捧金珠子。
她在山中捂了三年的花草,终于令她一朝翻身。
她与陈管家商量,这几日先由陈管家与王妈妈自己去厨房分权,待她好生处理好了花房这边的事,再过去帮忙。
陈管家喜不自胜,厨房是块肥肉,油水实在是多,他和王妈妈两个人分还有剩。他本来想着,小荷要分也不是不可以,这次本来就沾了她的光。
没想到小荷真这么大方,统统都让给他俩。
他对小荷越发和颜悦色,大方表示,只要韦老爷传唤她随叫随到,以后他对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何道谢之后,收拾起了自己一大半的银钱,先去全越朝通用的钱庄存了钱。
她深知,不久之后,青州即将沦为战场,无数人流离失所、沦为流民。连世代积富者都守不住家产,不如现在存入钱庄,将银钱转入洛京。
随后她去医馆结了之前的赊账,这家医馆人“好”,三年前大马重病之时,她就赊了许多账。后来她失踪半年,对方都没有去逼祝妹和大马给,硬是等到了她回来。
她那时不说是惨绝人寰吧,也可以说是惨无人道了。祝妹撬了大马的人,居然不撬大马的账。医馆上下都死心眼,还非要她来结清。
她当时差点绷不住了。
小荷又大肆采买了不少东西,自她重生回来,这是最扬眉吐气的一次。
青州城内,除了主街之外,其他地方皆不太平。这里靠近边境,北跶常常来袭,有不少流离失所的难民。
有时候太穷、太饿了,甚至卖儿鬻女,求一口生。
小荷走入一个巷口,偷偷把一些劣质饼放在角落里。
很快就有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少年来,他看见了那食物,眼睛亮得发光。他很快叫来了一堆,肚子大得凸起,四肢却又骨瘦如柴的孩子过来。
一群小孩子狼吞虎咽地分食着那堆饼,只那小少年不停训斥孩子们,“吃慢点,这样吃会死的。”
“好的,哥哥……”
小少年的眼睛还在四处搜索,他终是找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小荷。他眼里星星点点,正要起身,却见小荷将食指抵在嘴边。
小少年懂事点头,知晓她不想声张,在这个世道守财不易。万一被人知晓身上有财,不知要被怎样抢夺。
他只遥遥一拜,谢了恩人大恩。
小荷回身,比起厨房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她还是喜欢这样安静懂事的小孩。她这样做不求任何回报,只是良心告诉她需要这么做。
上辈子,她的良心早早交了出去。这辈子,她可以任它肆无忌惮地蔓延,做自己想做的人。
只不过,啧,那个小少年看起来蛮好看的,如果捡回去,说不定可以做童养夫。
她的捡人癖又犯了。
很快她摇了摇头,陛下还在她这儿呢,她不能只顾着情情爱爱的,伺候好陛下,搞事业要紧。
长风吹过,小荷阔别多年,再一次走进了花田。
正值初春,花田里外次第摇曳着不少花,连翘、长春、海棠、山茶、珍珠梅,还有一些蕴养在花盆里,有些绿叶青青,有些已经长出了些花骨朵。
这些都是她亲手培植养大的花,自从十岁被买进了韦府,她当了整整七年的花房奴隶。
花房奴隶是韦府最为卑贱的位置,她不是没有上升的机会,而是她因为某些人,永远断绝了上升的道路。
她叹了一口气,她回来的时间点,是个非常微妙的时候。
这个时候,这是她人生中最为痛苦难捱的阶段。上一世她没挨过去,头一铁,直接将陛下献给了韦府三小姐韦惜雪,从此一条路走到了黑。
她摊开自己的手,这辈子不会这样了,那些人不值得她变坏。不值得她背上任何命债,不值得让她堕落到成为烂泥一样无可救药的恶人,就连被挂在城墙上暴晒七日,也会被人唾骂罪有应得。
她,真的一点也不喜欢,那种每天提心吊胆、恶贯满盈的日子。
…………………………
当她提着粪桶,来到韦府花园,见一堆人已经围着几株兰花。那兰花已经萎烂了,根被泡得熬烂,怎么救也救不活那种。
为首的王妈妈转过脸来,对她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
其他几个小孩子,小荷隐隐约约认出,应该是厨房里帮厨的孩子。他们见小荷过来了,连忙在王妈妈身边撺掇道,“就是她,就是她!”
“王妈妈, 我亲眼见到她故意浇死了这几株兰花!”
“她就是个天生坏种!”
饶是过了多年,小荷还是忍不住冷了眼神。
她这个时候还没变坏呢,怎么就是个天生坏种了呢。明明是这些人逼着自己,走上了那条绝路。
王妈妈示意左右家丁冲上来,不由分说按倒了小荷。
砰的一声,小荷的下巴被磕得血肉模糊。
“这兰花是老爷备好了,献给太守夏大人的。”王妈妈摇了摇头,“如今这情况,老身是交代不了了,把她押到私牢里去,等老爷回来了再审。”
王妈妈一说完,厨房的几个小家伙纷纷朝她露出了挑衅又快意的笑容。
这几株兰花,是她培育了整整一年的,算是在整个青州都难寻的孤品。
韦府是青州边境的富商之家,累世之产,到韦老爷这一代终于发达。
韦老爷不甘心只做所谓的大商户,一心想攀上贵人。韦夫人疏通女眷,不顾别人嘲讽眼神,每每在宴会中追捧太守夫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得以请得太守夫人前来做客。
韦老爷走了后宅这条路,投夏太守所好,想要以收集的奇珍打开夏太守这扇门,那几株孤品兰花,就在其中。
剧痛之下,小荷想起了上辈子,她心知这些兰花,是厨房那些小孩所毁。
他们认为她抢了他们的好姐姐祝妹的姻缘,想给祝妹出气。她血泪陈情、据理力争,却不料祝妹凭着厨房的便宜到处施恩,奴仆们都感激、喜欢温柔善良的祝妹,厌恶拆散祝妹和祝妹心上人的她。
奴仆们都为这群孩子做伪证,奴仆之间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她就是网上唯一的猎物。
她最后被打断了几根肋骨和腿,最后献上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才免于死难。
所以小荷知道了,她现在无论说什么,王妈妈也不信。
她抬起头来,朝那群小孩恶意一笑。
“啊,王妈妈,她还不服您呢,刚刚在挑衅您!”那群小孩吓了一跳,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王妈妈,狗儿哪能挑衅您,只不过有一个重要的事,想单独跟您说。”
小荷抖了抖身体,露出怀着的一点碎银。
碎银的光被阳光反射,闪了王妈妈的眼。
王妈妈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
王妈妈命令着家丁,将小荷押到了自己的住所。
装模作样挥退家丁后,王妈妈回头深深看着小荷。
小荷忍着下巴血肉模糊的痛,笑眯眯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塞到了王妈妈手上。
她早已料到,前世之事会接踵而至,便把浑身身家都提前放在身上。
上辈子她被逼进了三小姐韦惜雪的毂中,为了复仇把自己先沉入了泥中。导致她报仇起来也不爽,因为那些人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她。
这一世,她要堂堂正正地打烂那些人的脸。
王妈妈接下了那一小袋银子,打开看了看,“狗儿啊狗儿,当年你得罪我的时候,把话说得那样绝,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来求我呢。”
小荷一听,赶紧跪下,“当年都是狗儿不懂事!”
“啧啧啧,你说你呀!”王妈妈是韦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妈妈,什么世面没见过,悠悠拊掌叹息,“现在那个祝妹的厨房位置本就是你的,你为她得罪了这么多人,又把位置巴巴地让给她,最后换来了什么?”
“结果呢,喂了狗还知道叫两声,喂了她咬得你一脸血。”
小荷惊觉,一寸寸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上辈子一直恶对她,不听她分辨分毫,将她打得血肉淋漓的仆妇。
原来王妈妈什么都懂,只是在她眼里一个深得老爷夫人喜爱的厨娘,比一个人人厌恶的花房奴隶更有价值,更不好得罪而已。
世上没有是非曲直,就连最底层,都是利益至上。
小荷掀起嘴角苦笑起来,到头来整个府邸最懂她的人,竟是眼前这个与她不对付的仆妇。
“是狗儿看错了人,当年就不该一时心软,在雪地里捡了祝妹。”
原本深埋心底的记忆,呼啦啦地就被风雪吹开了。
那一年,花房奴隶还是两个人,一个她,一个叫做大马的少年。两人一同被卖到韦府,一同被安排到花房,两人一锄一锄地开垦花田、一砖一瓦地修筑配所、一点一滴地积累着作为奴隶的积蓄。
他俩累的时候,曾睡在满天星河的花田下;苦的时候,也曾在漏雨的花房配所里整宿接着雨。
青州的雪好大呀,他俩的被子是茅草塞的,冷的时候只有相互抱着取暖。
可借着萤火的微光,黝黑的少年轻轻地吻住了她。
后来呢,后来在一场大雪后,去山里采花的她,捡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跛脚小姑娘。那时候,她的心还没有冷,血还没有凉,她是喜欢捡人的。
小荷又听那个小姑娘讲,她是被北鞑圈禁的越朝人,北鞑如猪如狗地对待他们。
小姑娘父母拼死保护她逃了回来,那个夜里,她听着北鞑的刀剑入肉的声音,余光瞥见母亲死死抱住鞑子的腿,她不敢停留,一直跑一直跑跑回了青州边境。
小荷可怜这个濒死的小姑娘,明明自己都养不活,却还是咬着牙去又养了一个人。
后来啊,后来……
她的爱人、她的位置、她的名声,都通通被对方给拿了去,可笑对方还是那样纯真善良、惹人怜爱,只有她成了人人鄙夷的烂货。
“不过啊,那兰花是坏了,无论是谁弄坏的,现在仆人们都会指认你。”王妈妈明说,“这点钱不够妈妈保你,妈妈也保不住你。”
“王妈妈,狗儿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让你站在我这边。”小荷咬着后槽牙,“狗儿这里还藏着几株深山极其罕见的兰花,铁定哄得老爷高高兴兴。”
“到时狗儿便把功劳通通给妈妈,给妈妈攒下以后享清福的功劳。”
她越说,王妈妈的表情越舒展,似说到了王妈妈的心坎上。
“只不过,求求您,这段时间先替狗儿瞒着,厨房那些仆役仗着老爷夫人的喜爱,胡乱在府上作乱,若不惩治一二,来日便敢在妈妈的头上作乱!”
就是这句话,让王妈妈彻底点了头。
府上的下人也分不同派系,厨房却是独立出来 ,他们拿赏拿得多,平日里还耀武扬威,王妈妈早就想挫挫他们的威风。
后来她生了大病,病得快死了,就被彻底抛弃在了猪圈里自生自灭。
有一夜月黑风高,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趁着一家人睡着了,自己从猪圈里爬出来。
她一直跑一直跑,心里默记着这些年来一步步探索的山路……
最终,她跑出了深山。
“十岁那年跑出去了,结果又被人贩子拐了。”小荷苦笑。
“那时辗转被卖了好几家,都嫌我太瘦了……”青州人本就生得高大,可她那时又矮又小,比起同龄奴隶,全是劣势,“后来韦府打包买奴隶,人牙子就把我塞了进去。”
“那时候,我与一同被卖的大马,就被分到了花房里。”
“大马是……韦府唯一对我好的人。”说到以前与大马的时光,小荷不由嘴角微微弯起。
可月光下,她猛然瞟见陛下正气沉沉地盯着她,她一下子就不敢笑了。
她继续说起了大马,那时候韦府还没有花房配所,是小荷和大马一起搭起来的。
两人开辟了花田、搭建了住所;夏日捡了其他房奴隶不要的竹席,两个人躺着哈哈大笑;冬天两人就抱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取暖。
那时候两人都很弱小,一开始大马被欺负了,小荷冲过去对那些人又咬又打,浑身遍体鳞伤也不足惜。后来大马越长越高、越长越壮,他就保护起了她。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孤独的小奴隶,渐渐喜欢上了对方。两个人仿佛两只相依为命的小狗,在相互陪伴中,长大、扶持、相爱。
谢淮在暗中听着,月光盛在眼底,又沉到了秋水之中,化为无尽的深渊。
“后来呢?”谢淮又问,嗓子里有他都不曾注意到的涩然。
“后来,我在一个大雪天捡了一个女孩子,姓祝。”小荷闭目,她的噩梦来了。
“祝姓女是个小吏家的女儿,一家人都被北鞑掳走,只她一人逃了出来。”
“一开始她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还帮我做事,我很喜欢她。”
那时候,她与大马发展都很好,大马被马厩那边的老大看中,她也搭上了去厨房的线。
他们本来说好了的,他们一起在韦府好好干,时间到了就成婚,就算是做仆人、做奴隶,也要把日子经营好,生好几个孩子,安安稳稳地到老。
后来怎么了呢?
后来,祝妹不小心被韦府二少爷那只好色的大肥猪看上了,二少爷点名要祝妹去院子里伺候他。
她为了保护祝妹,和王妈妈大闹,不惜得罪了王妈妈。
甚至,为了让王妈妈没机会抓住祝妹,她还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厨房位置都给了祝妹。
“那一年,大马第一次出去买马,被烈马踩成了重伤。”小荷说到了三年前的事,“为了救大马,我把存了这么多年的积蓄全部交了出去。”
“为了还债,我四处赚钱,什么赚钱的法子都想了!我只好托祝妹帮忙照看大马,自己冒险去了山上采集孤品花种,结果遇到了狼群。”
“我伤得快死了,在山中养了半年的伤,才拖着残躯回府。”
小荷低头,困难吞咽了一下,“没想到,那时候厨房正在举行结契礼,大马和祝妹的。”
明明不喜欢了,明明不心痛了,可是一回想起,还是委屈,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时候,祝妹的肚子里,都有三个月的娃娃了……”
原来,她久久没回来,大马以为她死了,悲痛不已、难以自抑。
幸而医馆在小荷曾经的嘱咐下,尽职尽责地治好了大马的伤,加之祝妹的精心照顾,大马还是很快好了起来。
她倒要看看,小荷藏在花房配所里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她心中有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真是那个贵人……?
青竹院,一个很久不曾听过的名字。它的主人,对于小荷来说,是已经是个在记忆里消失很久的故人了。
上一次见宋如枝,是在恭迎夏太守的寿宴里。
宋如枝在韦家众人献媚不得法的时候站了出来,气质如兰、娴雅守礼,得了夏太守一家的青眼。
也正因为如此,才遭受了她本不应的厄运。
小荷端着那碗沉甸甸的粥,叹了口气。
她回忆起了宋如枝的身世,她也是个可怜女子。
宋家本是临州首富,宋家父母在一次行商途中双双被杀。从此以后孤女宋如枝就落入了贪得无厌的族人手里,幸得身为姨母的韦夫人左氏,将宋如枝接到了韦家居住。
可韦家又是什么好的吗?
韦夫人此举再冠冕堂皇,也不过是为了贪图宋如枝的财产而已。所以当韦惜雪后来鸩杀了宋如枝后,韦家选择了包庇榜上高枝的韦惜雪,并利用六皇子权势吞了宋如枝的财产。
至此之后,韦家成为了青州首富。
宋如枝说到头,不过是韦家血包而已。
一个半大的小丫鬟给小荷开了门,她看了小荷一眼,眼里全是谨慎,“你是?”
小荷一笑,“我是来给宋小姐送粥的。”
小荷展示了一番食盒。
“进来吧。”小丫鬟云锦打开了门。
小荷顺势进去,暗暗观察这个小院。
院如其名,里面种满了青青翠竹,风一起,随风摇曳着。
院里除了一个小丫鬟和一个老嬷嬷外,再没有其他仆役。院中杂草丛生,丫头太小、嬷嬷又太老,着实没有足够的能力打扫干净。
小荷有点唏嘘,堂堂临州首富之女,曾在洛京大出风头的才女,竟然了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可转念一想,自己一个饭都吃不起的小奴隶,干嘛要心疼主子喝水凉不凉?
她有病啊。
青竹院内,小荷见到了宋如枝,那个幽兰一样的小姑娘。
她比在上次宴席之中瘦多了,肤白如雪,呼吸又极轻。款款走来,莲步轻移,是最标准的那套世家莲步,完全没有普通人行步的起伏,种种组合在一起,跟个鬼一样。
她怀里还揣了个碗,里面盛着黏糊糊的药汁,许是太苦了,还没来得及喝。
小姑娘看了眼小荷,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是那场宴请里起了关键性作用的奴仆,“姑娘种的兰花,我极喜的。”
她笑起来清清浅浅的,仿佛春日伶仃的玉兰。
倒真是个可怜的,小荷有那么一瞬间,又动了恻隐之心。
此时的她并不知晓,这一丁点的恻隐之心,日后将会让她陷入如何危险的境地。
但就此时此刻,她并不希望这样一个春天里柔白的生命就此凋零。
“若是宋小姐喜欢,改明我端两盆兰花,给宋小姐把玩把玩。”
小姑娘以后一听,笑着露出两个浅浅酒窝,讷讷道谢。
她侧着耳朵,听丫鬟云锦耳语了几句,终于知晓了小荷的名字,“小荷姑娘,将粥放下吧,我喝了药就吃。”
她还记得,之前的每次,韦三表姐派来的人都看着她喝完粥,像是怕她浪费一般。
宋如枝耸了耸尖翘的小鼻子,闭目准备喝下那碗苦到不行的药。
云锦则在身旁,取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掏出一颗糖渍话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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