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堰十二年?
不是九年?
那三年哪去了?
侯家公子又是谁?
白洛嘴角直抽,她的时间就不叫时间了么?
“你……叫秀竹?”
秀竹头点的跟捣蒜似的,一边哽咽着。
……
白旖洛今年十五岁,京都城白家嫡小姐,白家世代经商,其生意遍布全国,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这年龄,这家世,原本应是众少年郎炙手可热的对象。
但是白旖洛不一样。
白旖洛是个“少爷”。
当初老爷后院只有一位夫人,白洛氏,老爷对她疼爱有加,夫人却迟迟未有子嗣。
白家老夫人不干了,她抱孙心切,多次规劝让儿子纳妾,白老爷誓死不从。
他坚持恪守自洁,绝对要做个良家妇男!
肚子不争气,只有努力来凑!
那几年白老爷确实很努力。
大家都看在眼里。
终在成婚七年时,不负努力人,白夫人有喜了!
白老夫人激动不已,差点驾鹤西去。
白老爷痛哭流涕,终于可以不用那么努力了。
十月怀胎,却……生下一个女孩,夫人情绪一落千丈,当时就激动的抢了老夫人的鹤,先去了。
老爷伤心至极,想跟着一起去,却又不能丢下孩子自己。
不是嫡长子的嫡长女如何当个好孙子去骗老太太?
白老爷冥思苦想,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最后买通了产婆。
产婆看着朵朵银两两眼放光,哪有到嘴边不吃的道理。
于是小姐被养成了少爷,一养就是十五年。
后来老爷也续了弦,年纪轻轻也不能一直守寡。
唯一的条件就是善待这个出生就没了娘的小娃娃。
新夫人对少爷也是极好的,吃穿用度方面从未苛刻,当然这样的纵容也让她成了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任性妄为的……废物。
新夫人在后边给他各种擦屁.股。
离市井流氓只差一个强抢民女的距离,还多亏了这个女儿身。
少爷还是有颗女儿心的,她喜欢上了侯家的五公子,并且是非他不嫁的那种。
是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那种。
少爷整日缠着侯五公子,甚至在大街上搂搂抱抱不知检点。
那公子也是,明着从不拒绝,搞得好像自己是个断袖。
暗地里只说白家长子是断袖,丑成这样还敢如此纠缠他。
他的魅力无人能及,连男人都逃不过。
其他人认为他们旗鼓相当,着实很配。
一个不要脸,一个不要命。
前两日是白老爷的生辰,自是宴请了许多宾客。
白旖洛黏着那侯家公子,那人也是欲拒还迎,两人拉拉扯扯皆入座对饮,看得旁人纷纷离席换地,深怕沾染上一些不良的风气。
那天,看得出白旖洛心情颇好。
我欲穿花寻路,直至白云深处!
几杯酒穿肠,白旖洛就按捺不住了。
她拉着侯五公子跑到宴席中央,跟她爹大眼瞪小眼。
还说什么非他不嫁,只此一人!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所有人都看傻了。
这斯又去搂人家脖子,眼看着要亲上了,刻不容缓,侯老爷挺身而出。
大喝一声,“呔!你是哪里来的妖怪!”
才制止了这场闹剧的进行。
你看看!
这哪是正常人会做的事!
席间的宾客各各掩面低笑,眼睛贼溜溜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那侯公子也是一副厌恶却又压抑不住兴奋的表情,像只傲娇的花孔雀,嘴都要咧到了脑袋顶。
真不是个好人!
白老爷面红耳赤,大发雷霆,当时就摔了酒杯,让几个下人将白旖洛押到了柴房关了一宿,第二日便差人将其送到了城郊的一处宅子。
让她好斯反省,没想明白不要回京都。
结果到了这里,少爷竟是不吃不喝,也不与人说话,整日坐在窗边看着天上,从日出看到日落。
从秋水,看到忘穿。
第二日李嬷嬷还没出屋,便听到了秀竹一声尖叫,少爷上吊自杀了!
李嬷嬷吓得腿软。
她们家少爷那瘦弱的身子孤零零的挂在树上,飘荡在天地间。
她仿佛看见了前世来索魂的恶鬼,脖子上缠着的是她带来的红衣裳。
眼瞧着少爷已经开始伸舌头流口水了,在即将翻白眼的时候,吹过一阵阴风,“咔嚓”一声,树杈折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嬷嬷几个箭步冲到了树荫底下。
“哎呦!我的腰!”
白旖洛不留一点余力的将李嬷嬷压在了身下。
还好,少爷没死成!
只是李嬷嬷趴在地上动弹不了了。
她的腰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秀竹用了吃奶劲将昏迷不醒的少爷拖进了屋,将李嬷嬷搀进了屋里,转身又跑去隔壁的村里请了大夫。
这一顿忙活下来,已过了正午,秀竹拖着断了的两条腿终于功成身退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少爷终于醒了!
简直就是老天见少爷尤怜啊!
……
这一段秀竹讲的十分生动,时而哭,时而笑,时而愤怒,时而委屈至极,时而愤愤不平,一副冲冠一怒为少爷的架势。
这小丫头,脸上的表情还真丰富。
很适合去当个说书先生。
这少爷怕也是个二傻子吧。
白洛慵懒的靠着床头上,一只腿拿在床上蜷曲起来,手搭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快板的拍子。
看着秀竹生动的表情,嘴角微翘,带起了邪肆的笑。
白旖洛么?
很好,今后,就由我白洛少爷来鸠占鹊巢,替你来继续这不堪的一世吧!
哈哈哈哈……
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居然还有重活一次的机会。
微翘的嘴角不自觉的就咧到了耳根。
“少爷!您怎么啦!您是不是中邪了!”秀竹瞪大了眼睛。
微风吹起少爷飘零的碎发,眼中带着些许红,有一丝邪魅的味道。
从未见过少爷这般模样,让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我很好。”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老天爷又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怎么能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