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漫长,却总觉得与他相处的时光过得极快。
见他不言,华浅建议:“家主,等会你还要去巡铺子,要不现在先去娘亲那看看。”
一口一个娘亲,倒是叫得顺口。
何时能改了这“家主”的称呼?算了,来日方长。
仲溪午回道:“好。”
刚到颐养堂外,里头就传来热闹的声音,看来她们还不死心。
华浅和仲溪午并肩走入,是说不出的如花美眷,孟依斐见着,竟觉得是她多余了,以至于那挤出来的笑都有些僵硬。
戚如馨自然也是见不得他人圆满,心里嫉妒,却不舍得捏皱那块绣竹叶的帕子,只是轻轻拂过。
行礼过后,有外人在,仲溪午总觉得不适合过多停留,在长公主向他招手时,就又俯身拒绝:“娘亲,我还有要事与师兄商量,就先告退。”
长公主知他事多,也没有挽留:“去吧。”
仲溪午不舍地看了眼华浅,华浅朝他点了点头,才踏步流星般走出去。
孟依斐纵然不想夸,还是酸溜溜说了句:“家主特意送大娘子来,真让我们羡慕不已。
至于何时能分一杯羹的话,她自然是不敢说的。
华浅瞥了她一眼,这不成心要挑起长公主与她的矛盾。
哪个母亲希望儿子爱她胜过爱儿媳,这招狠啊。
无言胜有言,华浅默默到一旁坐下,却听到长公主说:“不止家主,我也甚是喜欢浅丫头。”
蓦然对长公主刮目相看,华浅抬起目光,又见她唤道:“浅丫头,你如今是家主的大娘子,哪有坐那的道理,到我身旁来。”
那是家主的位置,华浅不敢造次,长公主却并不放弃:“愣着做什么,快上来。”
无奈之下,华浅只能选择在那个位置坐下,还真是如坐针毡。
本以为那一茬揭过了,长公主倒是主动提起:“你们也不用着急,家主跟我说,今年品香会后办个游园会,让各大主管都带上相应的公子,若是有相中的,我同家主亲自撮合。”
戚如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往日的愁容一扫而光,压制不住的欣喜:“长公主此言可是真的?”
身旁的女使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镇定地补充:“若是如此,定然有不少人能如愿以偿。”
长公主觉得她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只是说明起源:“原本我是不赞同的,但目前看来,怕真是成人之美的事。”
华浅没有过多评价,只是现在看来,仲溪午瞒着她,铺了不少路。
孟依斐并没有其它心上人,就没那般热衷,考虑到不能驳长公主的面子,只能附和:“许是好事。”
这场务虚会散得早,华浅欢欢喜喜地走出去,出了园子,却被孟依斐叫住:“大娘子还真是考虑周到。”
听这暗藏的冷意,她怕是以为,游园会是华浅在家主面前吹的枕边风。
华浅觉得没必要解释,只是转身含糊一言:“孟姑娘饱读诗书,应该记得屈原《离骚》有一言。”
见她有所触动,华浅朝她挪步后止住:“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孟姑娘当真没有半点思念家人,以你的才华,过这一眼望到头的生活,难免有点可惜。”
说完就要走,却听孟依斐问:“你是在劝我放弃?”
“错了,我在劝你找回你的人生。”
“你怎么就确定,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一个人困在一个园子里,终日就见到这么一个偶尔嘘寒问暖的人,难免陷入错觉。孟姑娘,外面天地广大,你怎么就确定坐井观天时看到的花落,就是你想要的春天?”
见她不再追问,华浅继续往木樨居走,孟依斐却愣在原处想了许久。
同样疑惑的还有千芷,忍不住好奇一问:“大娘子刚才是在劝孟姑娘知难而退吗?”
华浅摇了摇头:“一个情字,容易让人陷入迷途,那些宅院里汲汲营营争宠的女子得到的又是什么,不过是色衰爱驰,孟姑娘温婉,我不忍心她变成这样。”
“可她是你的情敌?”
华浅看着千芷笑了笑:“没有谁愿意为情敌,千芷,你记住了,以后啊,擦亮眼睛,好好寻一个好夫婿。”
“大娘子,你这是要赶我了吗?”千芷突然有些害怕。
华浅揉了揉她的脑袋:“傻瓜,若碰到合适的人,我哪里舍得让你一生一世陪着我。”
回到木樨居,华浅往榻上一坐,似是柔软许多。
她不过随口一提,他怎么这般重视。